护国公府上下一片欢声笑语,所有的人都在为迎接贺南泓的归来做准备。
  贺老夫人一大早就换上了贺南雁给她新做的衣裳,让嬷嬷扶着她到了前厅坐着。
  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一年多了,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今天这样多。
  贺南雁和贺南阳看她开心,也想方设法让她更开怀一些。
  圆圆满满已经被林斯护送着到了侯府,只待贺南阳和贺南雁出发去城门迎接贺南泓的时候一块儿带去。
  两个小糯米团子今天被打扮的格外喜庆,抱着小手向贺老太太作揖的时候别提有多可爱了。
  老太太拉着两人的小手,欢喜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因为前几日日日陪这俩孩子玩闹,这贺南泓进城的时候就被俩人缠上了。
  贺南泓刚跟一众大臣寒暄完,俩孩子就试图从贺南阳和贺南雁的怀里逃走,伸出小手就往贺南泓那边够,嘴里还一个劲儿的喊着叔父抱抱。
  大臣们都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这威风凛凛的贺南泓如果抱俩孩子是什么样子的他们想都不敢想,也不知这孩子怎么都不带怕的。
  就连他们这些老家伙看着那冷面冷盔甲都觉得怵。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贺南泓直接从贺南阳兄妹俩手上接过了孩子,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孩子在贺南泓看得高,这热闹的场面让他们在贺南泓的怀里乐得直拍手。
  因此,本是将军骑马带着一部分将士绕京,最后百姓们看到的却是那相传狠辣暴戾的大将军,怀里抱着两个粉雕玉砌的小奶娃骑马游街,可把一众百姓惊掉了大牙。
  “祖母!”贺南泓骑马到达护国公府的时候,远远地就见到了贺老太太翘首以盼的样子。
  她腿脚已经不大好了,被嬷嬷扶着到门口已经花了她所有的力气。
  贺南泓抱着孩子下了马,将俩孩子放稳在地上后,三两步走到了门前朝贺老夫人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好好,回来就好!快,快起来。这地上多凉啊,快!”老夫人眼含热泪,看着自己这又变得壮实了些的孙儿,心里高兴极了。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拍了拍贺南泓的肩,让他快些起身。
  贺南泓握住了那双已经满是苍老痕迹的手,起身扶着他往里走去。
  门外看热闹的人们不禁唏嘘,也由衷为贺家开心。
  一年多前,护国公府挂满白绫久久未拆。他们曾留意过,那时候的护国公府几乎陷入沉寂。如今好了,虽说并未挂上红灯笼,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府上的气氛大有不同。
  “祖母,孙儿不孝,未能在您身边尽孝,也没能保护好父亲和二哥。”进了前厅,待贺老夫人坐好,贺南泓又跪了下来。
  这件事在他和贺南衍两人的心中皆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坎,一旦想起来,心里便止不住的痛。
  贺老夫人叹了口气,这何曾不是她的坎。
  白发人送黑发人啊,三个小辈,每每想起,她这已经快踏进棺材的人可谓泣血椎心。
  “不怪,不怪,怎么能怪你们。祖母知道你和南衍也同样遭到偷袭,辛亏躲了过去,否则,让我这老婆子怎么向你们过世的祖父和母亲交代。”
  贺老夫人紧紧拉着贺南泓的手,眼泪婆娑,花白的头发以及那多了几道的皱纹,让她看起来竟比一年前要苍老了许多。
  “祖母......”贺南泓看着老人陷入伤怀,心下抽痛,“大哥年前便能回来,他日日念叨着你。”
  他忙用贺南衍转移贺老夫人的注意力。
  贺老夫人用力点了点头,“诶!祖母也盼着他。洛安的牌位也入了贺家宗祠,我老婆子没什么能感谢他的,只能越过你父亲,替他收下这个义子。”
  “孙儿替洛安谢过祖母,只是他的遗愿是想留在南境,所以他的棺椁便没能回来。”那些天贺南泓能清楚地感受到大哥的沉默,他依旧勇猛杀敌,但那身上的伤感和悲痛将他包裹的很深。
  直到他启程回来的那日,贺南衍还抱着酒又去了洛安墓上,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又是沉默寡言的。
  “这孩子,唉!”贺老夫人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从小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如今留在了南境,离他们千里万里远,她怎么会不痛心。
  “祖母,三哥,午膳好了,移步用膳去吧。”贺南雁的声音打破了前厅的沉寂,她觉察到了这压抑的气氛。
  贺老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脸上扬起笑容,“走,吃饭,出门饺子回家面,这顿饭啊,得高高兴兴地吃,谁都不许再提那些伤心事!”
  她也是到了该走出来的时候了,孙儿和曾孙们都盼着她好好的,若是她还自怨自艾,难免会让他们伤心。
  太皇太后将她以前劝自己的话一一用在了她身上,她也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就是这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还是难免接受不了。
  一顿饭吃得十分舒心,贺老太太不停地给贺南泓夹菜,本就一大碗面的他毫不意外的吃撑了。
  晚上,湛瑾初换了便装悄悄进了护国公府,贺老太太见了他高兴,夸赞的话说也说不完。
  贺老夫人的手自从见了湛瑾初的那一刻就一直没能放开他的手,可把贺南泓眼红坏了。
  他一个劲儿往湛瑾初身上盯,天知道那细长的手腕上还遗留着他做弄的痕迹。
  如今被贺老太太看见,还以为是磕了碰了,忙让人拿了最好的伤膏细心地替湛瑾初涂了一圈,都不假手他人。
  用了晚膳后,贺老太太才终于肯放湛瑾初到贺南泓身边。见两个孩子那眼里都容不下其他人的样子,心下乐了。
  就在她要回自己的院子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向湛瑾初招手,“瑾初,来,祖母有话要与你说。”
  湛瑾初和贺南泓对望了一眼,迈着平缓的步子到了老夫人面前,顺便接替嬷嬷扶着她。
  走出了一小段距离后,贺老夫人往贺南泓那边瞅了瞅,只见自家孙儿伸长了脖子想往这边看,她朝湛瑾初挤了挤眼睛,“瑾初啊,原本这事不该祖母说的,但你母后去得早,身边的教习嬷嬷定然也伺候的不认真。所以啊,这事便由我这老婆子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