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尔成放开她往后退,那双眼中平静得诡异,却又似有病态的狰狞:
  “上上下下,我的外婆外公,舅舅小姨,没有一个活口。”
  张尔成阴森森一笑,“你所信奉的光芒,才是推你进万丈深渊的毒手。你会精神失常,你的妹妹会死,你的父母会离开,你做宋韵时最爱的三叔会惨死,他到现在都没找到尸体,一切都是拜宋至光所赐。”
  “最后宋至光的柏拉图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忍受得了,所以他蛊惑了你,怂恿你跟他一起死。”
  宋韵想伸手抓他,可触碰不到他,手空空的扬起,又无力的坠落,腹部的痛楚让她满头大汗,身上疼,可心里更疼。
  “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活着……”她哭声凄厉,歇斯底里的哭喊:“小时候是宋全,长大了是宋至光,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人游戏吗……”
  “为什么这些罪孽最后全部都要落在我的身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声嘶力竭的哭了几分钟,张尔成全程冷漠的看着,忽然她又哈哈大笑起来,声音都染疯狂:“我这可笑的一生,简直就是个笑话,我也要让所有人都变成笑话……”
  张尔成忽然上前一把将她抱起,走到落地阳台上,他把她压在栏杆上,让她俯瞰顶层三十楼下的高空。
  高空的眩晕感传来,宋韵恶心得胃部反水,扶住栏杆不住干呕。
  张尔成反钳制住她的双手,压在她后腰上,随后将她上半身往下压,让她跟高空深渊面对面。
  她的屁股抵在他腰腹上,姿势暧昧,却又透着诡异的危险破碎感。
  他伸手抬起她下巴,让她看外面的世界。
  还是白天,高楼之下车来车往,人流拥挤,高楼大厦,秋季的天阴沉沉压下来,摇摇欲坠在整个人人间,仿佛下一秒就会坠落下来,压死所有的事物。
  宋韵愣住,一时连哭都忘记了。
  张尔成冷声说:“因为你不够强大,就只能是这些人手中的游戏玩物,他们想怎么弄你就怎么弄你,你的人生,你的命,你的选择,你的一切都被他人掌控。”
  “如果我是你,在被宋全训练的时候就应该努力挣扎,保留他一切黑暗的证据,当自由的时候立即向警方揭发,让他执行死刑。如果我是你,就会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去信任自己的男人,乖乖生下孩子,向着你那天在夕阳所说的那个梦出发。如果我是你,在宋至光这种人死的时候,一定是开心的笑出声来。”
  “你不揭发宋全,是你懦弱的还在渴望父爱,可笑的是你竟然以为我跟你是同一类人,以为我对付冯豫是为了谋求冯综那里可怜的一点父爱。你不信任我,是你可怜的自尊心作祟,你固执己见,你堕落自卑,所以你不信我也就算了,你甚至不相信你的眼光,你认为所爱上的男人就是为了那一点点爱和利益要抛弃你和孩子的人吗。”
  “而你为了宋至光的死难过,更是弱小到了极点。你舍不得青春里他给你的那一抹光,不肯接受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犯罪分子。”
  他又把她翻转过来面对自己,双膝却屈起挤进她双腿间,知道她身体痛站不住,让她坐在自己的双膝上。
  他俯身盯着她,双目猩红:“你既然选择了不要那个孩子,就应该选择到底,大不了以后再生一个,你又不想要,又要为了现在的结果难过。你懦弱,还逃避,不愿为了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你既然选择了要爱我,就应该信任我到底,哪怕我把刀子递到了你的手上,你也要相信我是让你杀了我,而不是要杀你。”
  “说实话,我在你的身上,完全看不到任何一点积极向上的性格。”
  宋韵听得一愣一愣,大脑成了浆糊,满眼中只有他冷漠如斯的脸。
  张尔成下一秒又抱住她,突然变得温和极了,“可是又怎么样,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你的所有好的不好的,我都接受,我都坚定的选择。”
  “……”宋韵在他怀里失声痛哭,哭声凄怆,穿透力极强,几乎能刺穿人的耳膜,带着浓烈的绝望,听得人鼻尖都开始发酸。
  张尔成沉声道:“痛的不只有你。”
  宋韵不说话只是哭,她已经不知道要去恨谁,恨张尔成,还是恨宋至光,亦或者是宋全,更甚者是自己。
  她大脑乱成了浆糊,只知道自己身上完全没有一点闪光点,她阴暗卑鄙,懦弱固执,天生反骨,走不到为社会回馈的那条路。
  她哭得累了,精神早已乱成了一团,甚至有些不太能分清楚白天黑夜,只觉得眼前都是黑暗的一片,偌大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她很想要一个出口。
  宋韵只能感觉到,张尔成虽然算计她,可到头来,她也拖累了他,宋至光说过,他这么多年来没有在世界这片沼泽里迷失,他内心该是很强大的,心志坚定的缺陷者。
  可她看见他在面前落泪了,他把所有软肋都亮给她了。
  在他面前,她总能看见卑鄙阴暗的自己,在她面前,他又总不像是原本的他了。
  宋韵无力的问:“我们这样的结合有什么意义呢,送我去精神病院吧,我求你,这里我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她一面说,一面在他身上摸索。
  那把折叠刀,即便她用它伤害了他两次,他有没有更换过位置。
  就像现在,她伸手一摸,就摸到了。
  张尔成立马察觉了,伸手按住她的手腕。
  宋韵的手指还能动,她一点点滑动手指,紧紧握住刀刃,力道不断的加大,刀刃割破血肉深深刺进去。
  她露出个阴森病态的笑。
  看见鲜血,她好像找到了出口,混乱的心得到了救赎一样,渐渐平静下来。
  张尔成一只一只把她的手指头扳开,心里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他把她抱起来,她突然变了,也不挣扎,也不哭,整个人看上去平静极了,却也是十足的诡异。
  尤其是嘴角还始终挂着森然的笑意。
  张尔成把她抱回床上后,驻足看了她片刻,随即从浴室里拿出了那条金链子,将她严严实实拴起来。
  宋韵声音特别平稳:“你要囚禁我吗。”
  张尔成说:“我是在保护你。”
  宋韵冷冷看了一眼那条金链子。
  和宋全以前拴她的差不多,这根本困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