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付出的这些难道你还看不见吗?你爱朕,又为何偏偏做那些个伤害朕的事情?你可知道当朕知道林安歌容貌被毁的时候心里有多难过吗?昔日她在你身边也是勤勉侍奉,并无不恭的,如今她已经被朕打入冷宫,你为何一次有一次的想要置她于死地呢?”
  李霖谕实在想不明白眼前的女人为何要这样做:从辛者库的事情到冷宫失火,皇后到底想要怎样?
  “你已经挑战了朕的底线!”
  这句话顿时让哭的伤心欲绝的婉德皇后回过神来,那些过往李霖谕既然没说便是不放在心上,不会深究,可是如今的导火索却是林安歌受到了伤害,可见李霖谕是绝对不会放过伤林安歌之人的。
  只要咬定冷宫纵火不是她,那便有一切的希望,婉德皇后叩首在地,连凤冠磕在地上叮当作响也不管:“皇上明察,臣妾虽然有过糊涂的时候,但却绝对不会伤人性命。臣妾真的没有伤害过安昭仪,至于冷宫失火一事臣妾也是事后才知道,当时臣妾正在坤宁宫养病啊……”
  “住口!”李霖谕声色俱厉的呵斥,“到了现在你还不承认,樊世兰(婉德皇后的全名),你究竟还要到什么地步?”
  婉德皇后一愣,没想到李霖谕竟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喊出来了,可见是真的气急败坏。可是冷宫纵火之事乃是死穴,万不可承认:“皇上明察,臣妾愿意在中正殿对列祖列宗发誓,冷宫纵火若是臣妾所为,臣妾愿意以性命担保……”
  “够了,樊世兰,在你眼里倒是什么都能说的出口。”李霖谕冷哼一声,转身朝着殿门口走了几步。身后的婉德皇后连忙跪着向前几步,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衣摆,“皇上——”
  李霖谕站定在那里,没有回头:“从今日起,皇后樊氏每日自卯时破晓至酉时日落,尽在中正殿抄送佛经、女则、宫规典仪,除此之外每日早中晚三次向祖上行三拜九叩之礼百次,没有朕的传召不得参加任何宫闱之事,在坤宁宫静心思过不得有违。”
  皇后瘫坐在地上的刹那,明白了李霖谕终究还是放过了自己,可是经此一事之后只怕再难在后宫立足了。
  和畅园里,此刻正是准备好了茶点熏香等着人过来。
  萍儿端着一碗杏仁酪递给盛妃:“惠嫔和娴昭仪只怕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来呢,娘娘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盛妃接过杏仁酪尝了一口,有些心烦气躁。
  “萍儿,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来?皇上让她们两个学着料理后宫的事情,难不成还觉得本宫是欠她们的不成,诚心消遣本宫是不是?”
  “娘娘别生气,皇上也不过是想让她们帮衬着娘娘,给您打打下手罢了。娘娘若是觉得烦心,让她们回去就是了,难不成她们白白的得了便宜休息,还会去皇上面前告状不成?”萍儿自然知道盛妃是因为旁人分了她协理六宫的权利而心里不舒服,话也并不多说,安慰了她便是。
  盛妃冷哼一声,把杏仁酪放在桌上:“皇上嘴上虽说是怕本宫到年关跟前儿忙不过来,与其到时候没人能帮衬捉襟见肘,还不如现在就开始让她们学着。”
  “可是那年关还远着呢,眼下连中秋都没过呢。皇上这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吗?本以为少了个婉德皇后碍手碍脚,可没成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盛妃白了一眼,没好气的靠在椅子上气呼呼的。
  萍儿微微笑着:“娘娘这话说的有意思,这后宫里头没了皇后就属您最大,如今像您所说皇后已经去了中正殿,每日过的比宫女还辛苦,娘娘您在这里主持后宫,除了住在和畅园里,其它的有什么分别?奴婢倒是觉得一般无二!”
  萍儿虽说知道这话是大罪,可是盛妃想听的不就是这个么。不管怎么说谁都想往上爬,她萍儿即便再看的开,自然也不例外。若是盛妃真的有那个命做皇后,那她就是皇后身边的第一人了,凤仪宫女的位置也非她莫属!
  盛妃笑着白了她一眼:“就你会说话!”
  她又端起杏仁酪吃了一口,想起了自己交代过的事情,连忙问萍儿:“本宫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两幅绣品可都如何了?那可是本宫要在中秋之时拿出来供大家观赏的东西,你可万万不要有什么闪失才好。”
  “娘娘放心,前几日冷宫失火,那东西恰好就在失火的屋子里头,奴婢也担心中秋之前不能完工。可是那边的长禄公公却说保证能在那之前完成,咱们也别操心了,晾他也不敢不重视。”萍儿皱起眉头看着盛妃。
  盛妃勾起嘴角:“这样说来倒是也好,冷宫失火的事情还真是不巧,生生的坏了本宫的事情,可从另一方面来说不也成全了本宫么,否则婉德皇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受重创呢!”
  吴良在雕花梁门后禀报:“娘娘,惠嫔娘娘和娴昭仪到了。”
  “请进来!”
  阮倾娴现在颇为得宠,言语之中颇有皇后的气度,对盛妃也不恨尊敬,走进来的时候一副高傲的架势。
  盛妃想要发火,却被边上的萍儿拉住了。
  “奴婢给娴昭仪,惠嫔请安!”萍儿做事极为稳妥,很多时候在盛妃身边都能提点于她。
  盛妃也是很信耐萍儿的,见两人也同时对着自己行礼,微微摆了摆手:“好了,都起来吧。既然皇上让你们跟着本宫学习管理后宫之事,那便要好好学习,知道了吗?”
  “是,盛妃娘娘!”阮倾娴行礼虽然不爽盛妃,但是,不得不乖乖心里。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说着盛妃对着萍儿使了个眼色,让她搬来后宫的一众法典,开始教育两人。
  这明摆着就是想要欺负两人吧……
  可是阮倾娴和惠嫔又敢说什么呢?只得安安静静的低着头听盛妃的教诲!
  另一边,胡宇凡走进辛者库里环顾四周,在那一群人中一下子就看见了黄景隽的身影,此刻黄景隽正在笸箩里挑选什么东西,认真的很。待胡宇凡走进了一看,才晓得那一笸箩的干菜晒的正好。
  黄景隽见面前有阴影投过来,抬起头见到胡宇凡的刹那突然笑起来。
  连忙把笸箩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双手互相拍了拍灰尘,行礼:“给胡太医请安,您什么时候来的?竟然也不说一声,奴婢失礼了,快些屋里请。”
  自打上次他带着林安歌的字迹前来和她商量解困柳泓滟之事的时候,两人便已经熟识。虽然黄景隽不知道胡宇凡和林安歌与柳泓滟是什么关系,但是林安歌信得过的人,她自当信得过。
  黄景隽给胡宇凡倒了茶又说了些客气的话,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胡大人身份特殊,虽说我们这辛者库也不常有人来,但毕竟人多眼杂,让人知道了也是不好。胡大人以后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少来为妙,否则对大人不好。”
  胡宇凡自然也明白黄景隽是为了自己好,并非是有意推脱他。
  “多谢黄姑姑关心,这次在下前来一是为了感谢上次黄姑姑出手相助,若非黄姑姑的帮忙兴许还不能那么快就发现秋雁是与那满娥串通之人,这桩事情还是多靠了黄姑姑指点才更加天衣无缝。”
  黄景隽连忙低垂下头还礼:“胡大人太客气了,奴婢做这些也都是为了安昭仪。不知道安昭仪在冷宫的情况如何?奴婢听说冷宫失火,正是安昭仪的那间屋子,这件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
  其实黄景隽也听说了关于林安歌容貌被毁的传言,但是传言是真是假亦未可知,更何况她也是向来不相信传言的可靠性。林安歌不是普通人,被毁容貌这样的事情似乎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那倔强清高的性子,若是毁了容貌只怕也不会苟延残喘的活着。
  胡宇凡勾起嘴角:“这次在下也正是为了这个而来,安昭仪在冷宫之中被人算计险些葬身火海,索性有冷宫之中的姜婆婆和孟姜姑娘帮忙,这才得以脱险。至于容貌被毁一事也是安昭仪的计策而已,黄姑姑不必太过担忧。我最后一次见安昭仪还是秦公公安排的时候,可是如今冷宫那边的管事忽然说安昭仪身体已经无恙,我一时之间也没法进去查看……”
  “哦?”黄景隽有些疑惑,向来冷宫之中的消息就闭塞,不过黄景隽向来遵循宫中的道理,不该问的绝口不提,“那安昭仪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胡宇凡微微一笑,似乎有些为难之色:“安昭仪并无打算。”
  胡宇凡见黄景隽稍有失望,随即又开口说道:“不过安昭仪倒是让在下告知黄姑姑说,她愿意答应你的提议……不过只是为了争口气!”
  黄景隽听着胡宇凡的话不由的笑着摇了摇头,这林安歌倒真是个倔强的女子,如今已经是无路可走却还要争一口气。不过自己需要的正是这样有气节的女子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