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都是白色的女人茫然地看着茶盏愣了一会,然后也浅浅地笑了起来。她将茶端起放在鼻尖闻了闻,并未喝下去。
  这女人离得近时,才会让人发现,她的瞳色也很不正常,像是猫眼一般,一只是黄色的,一只是绿色的,好生诡异。
  她就像是一只异瞳的白猫化成了人形的妖怪。
  沈临书此生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心中除了惊异,还有一些敬意,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是唯一一次与她的交易。
  “这是你想要的。”沈临书从屋内拿出一个小盒子,盒子打开,里面是不同颜色的晶体。
  女人接过盒子,轻轻地拨弄这些东西。她疑惑地问:“只有这些?”
  “这是我能找到的全部。”过了一会,沈临书又说:“其中也有梦园先人留下的。”
  女人合上盒子,幽幽地道:“几百年前,人们觉得纪念去世亲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他们带在身边,所以研究出了这种炼化死人骨骼变成宝石的技术,却无意间成就了我。生与死是必须要分开的,人和鬼岂能同道?你说,是不是?”
  “黑夜来临之前会有一段黄昏,死与生的界限其实也没那么清楚。毕竟有那么多的人生不如死,也有那么多的人,就算死了,也会被后人永远铭记。”
  女人听后,又是笑了一下,她道:“沈老板说的好有道理。可惜,在我这生就是生,死就是死。这是答应给你的东西,切记,生命宝贵,千万珍惜。”
  沈临书接过女人递来的盒子,将窗边的茶盏一并收走。
  浓雾不知何时散去,全身白色的女人也消失在了夜色里。只有一盏绿幽幽的青灯在远处轻飘飘地晃荡着。
  沈临书关好窗,回到房间。他并未开灯而是借着月色将女人给他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药丸模样的东西。
  他取出桌上的水果刀将药丸一分为二,分别装入两个小袋子里贴身收好。
  梦园先辈世代经营,百余年的积累都被一场大火毁的所剩无几。这女人和药,是先辈们留给他的唯一的底牌。也是如今他所能仰仗着的,拥有着的最可靠的手段。
  次日一早,白轻墨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昨夜乔洁的话尤在耳畔,现在的岐梧是山雨欲来,连她也有些睡不安稳。院子里的风越来越大,将周围的碎雪都裹挟起来,吹到了白轻墨披着的毯子上。
  不知什么时候,她背后站了一个人,挡住了一面的冷风。
  白轻墨惊喜地看过去,道:“你醒了?”
  沈临书将女孩身上的毯子紧了紧,说:“大早上的来这里吹风,你是想生病不成?”
  白轻墨顺势靠在了沈临书的身上,她说:“她们也醒了。”
  两人站的位置刚好能看到西院,他们无辜的队友们好像也刚刚起床正在院子里闲聊。
  沈临书沉默一会,然后问:“你会怪我吗?”
  白轻墨没有回答这句话,反而问道:“我真的什么也不用做吗?就呆在你身边,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沈临书知道女孩意有所指,如今岐梧的气氛稍微敏锐一些人都能感觉到不正常。更不要说身处梦园的白轻墨了。他说道:“什么都不用做。”
  “那你让我学习功夫,背那么多没有用的书,是为了什么?”白轻墨说。
  沈临书愣了一下,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白轻墨又说:“你不要说是为了高考。”
  “咳。”沈临书心虚地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然后道:“会有用到的时候,但不是现在。”
  “看来……”白轻墨的眼睛眯了起来,她说:“沈老板的计划很长远嘛?目前只是个开始?”
  “恩。”这一次,沈临书难得地给出一个肯定答复。
  白轻墨道:“后面才是危险的时候?有多危险?”
  “轻墨。”沈临书叫了一声,神色严肃:“会很危险。但我可以承诺,无论何时你都有退出的选择,我会为你留下后路,保你性命无虞。”
  “为我,留下后路……”白轻墨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沈临书却在这时招了招手,一旁的侍者将一碗汤水递了过来。他说:“吹了这么久的风,先把药喝了吧,驱寒。”
  白轻墨皱眉看向那碗黑乎乎的水,疑惑地问:“为什么要喝这个?不喝行不行?”
  “不行。”沈临书说。
  白轻墨依旧不愿意,她道:“你不会要给我下毒吧?看着就很难喝。”
  听到这话,沈临书直接举起碗喝了一小口,道:“恩?没毒。”
  眼看着拗不过面前的人,白轻墨只得悲愤地叹口气,接过碗将那黑乎乎的汤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她说:“那个,我想出去一趟。”
  “你想去哪?”
  “极夜酒吧的老板你还记得吧,他的生日快到了,我想去给他选个礼物。”白轻墨说。
  沈临书皱着眉,他替女孩擦了擦嘴角说:“最近这段时间会有些忙,我记得李老板的生日在一月,我在他生日之前陪你出门可以吗?”
  “你陪我出去?”白轻墨不太开心。
  “现在岐梧这么乱,我能放心你一个人?”
  “那好吧。”白轻墨道:“那你要提前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我要好好计划一下要去哪里逛。”
  “好。”沈临书眸光淡淡,平白涌出一抹极温柔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