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贺惟然策马快到到城门时,宫里的丧钟敲响了......
  他停下了马,紧紧握住手里的缰绳,驱马转身,远远地朝那偌大的皇宫看去。
  他的眼神十分复杂,有怀念、有悲痛、也有为老友开心。
  老友太痛苦了,或许现在去了,对他来说是一种解脱。
  他终于能见到一直心心念念柳后,自己应该替他高兴。
  可惜,他们这一生,再也不能像少年时那般把酒言欢,高声谈论着自己的理想抱负。甚至,再也见不到彼此了......
  “再见了,阿胤......”贺惟然盯着那远处的红墙碧瓦,喃喃道。
  说完,他低头垂眸,再抬头时,面上已经毫无波澜。
  他驱马转向了出城门的方向,策马而去。
  他的身姿还是那样的挺拔,眼神还如以前那般坚定果断,只是那黑发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夹杂了华发。
  周围的百姓纷纷驻足,视线从皇宫那边移到了贺惟然身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每个人都红了眼睛。
  这是他们最尊敬的侯爷,替他们保家卫国的侯爷!
  马蹄声越来越远,风声随之悠扬而去,似乎在向骑在马上的人诉说离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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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德帝谥号永和,钦天监连夜选定了日子,于乾清宫停灵三十日后入皇陵。
  奉王的人马果真往江南去了,贺南泓没能留在湛槿初身边陪他守灵,当晚便带着人马出发去了江南助秦将军平定内乱,让他能安心与月国交战。
  失去了主子的人马如同一盘散沙,加上贺南泓的名字给所有军士带来的威慑,他们很快便缴械投降。
  贺南泓留在了江南,处理安置这些叛军,同时将所有缴获的武器按各大军营的份额分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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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 贺惟然和贺南泓出京后的第三日,南境的急报便送到了京城。
  南境在几日内连续被抚溪的兵马所攻击,可攻击的人所穿还是普通布衣,并没有真正以抚溪国将士的身份来犯。
  贺南衍带兵接连击退这些兵马几次后,也发现南境布防被泄露的事。
  “他们能精准的从我们的布防中找出最薄弱的地方,而且还能将我们的布阵方法在短时间内破开,这定然是有人泄密。”贺南衍召集了几位亲信都尉到主帐商议。
  都尉杨文脸色凝重,他看着南境的布防图,指着一个山坳道:“我们之前都将这个山势险峻的地方下意识忽略了,总以为这样的地方他们不会去冒险。
  谁知这一次他们正好从这突袭,要不是洛安正好巡逻路过,我们的主营便危险了。”
  “看来,我们得布防统统改变了。既然他们要打,我们奉陪到底!”贺南衍冷着脸,将手中的断箭拍在桌案上。
  就是这支箭伤了洛安,他会用这支箭替洛安报仇,亲自插进刚才那个指挥抚溪兵马的将领身上!
  商议结束后,贺南衍在全军展开了排查,只是这人藏得够深,寻了几日还未能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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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京城也面临了一次风暴。
  永和帝停灵之际,不少附属国收到了消息后便纷纷上奏进京举哀,其中,便有抚溪国。
  “皇上,可要拒绝?他们这是不安好心呐!”御书房,柳容檀规劝道,其他在场的大臣也都纷纷附和。
  “我们拒绝他们就不会来了吗?与其让他们偷摸着进京,不如走了明路,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湛槿初冷眼看着折子上那丝毫没有半分客气地语言,面上依旧淡然。
  “皇上说的没错,阻拦他们来京的队伍反而给了他们话头,维系平和表面那层纸也就彻底撕破了。”秦睦想着,既然要来京,那他这礼部侍郎可得好好为他们准备一份大礼才对。
  他装作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湛槿初,只见湛槿初也看着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只有他能看懂的笑。
  好了,他懂了,咱皇上让他把大礼搞得再大些。
  除去月国,十四个附属国来使纷纷到达京城。
  其实请奏的折子才刚送出他们便已经安排好了人出发了,只是行进得慢些。
  等批文到了他们就加快了速度而来,不出几日便已经到了京城。
  “抚溪的队伍中不止他们的二王子,还有那位十三公主。这位,抚溪王怎么会舍得送来?
  据说这一位,是姬氏一族最有天赋的制毒师。”
  秦睦看了来访的名单,有些疑惑。
  宣润一听面色便凝重了许多,“传闻这公主下毒于无形,许多伺候不尽心的人都被她在不知不觉中下了毒,肠穿肚烂而死。
  皇上,这一次,我们不得不慎重些,还得将张伯和阿四给请进宫来。”
  第二节
  湛槿初让两人先坐下,这两人急匆匆而来还未喝上一口茶便开始担忧。
  “先喝口茶,不急。”湛槿初让小起子给两人斟茶。
  宣润见他丝毫不慌地喝了口茶,也知晓了湛槿初心里肯定已经想好了对策。
  “你想怎么做?”宣润喝了一口茶后看向湛槿初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如今并不知晓他们的计划,猜来猜去也只是个怀疑,不如等他们到了在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湛瑾初看向宣润,眼底流淌着自信的光芒。
  “皇上是有何后招了?”秦睦好奇地凑近问道。
  宣润见此,拎着他的衣裳将他拉了回来。
  秦睦撇了撇嘴,这人醋劲真是越来越大了,有夫之夫?的醋也吃。
  “他们不是擅用毒吗?他们如果不仁,我们也不必忍让。阿四最近新研制了一些毒药,正好让他们试一试。”
  湛槿初眼神冰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点,他十分认同。
  宣润知道,湛槿初心里憋了一口恶气,他想报复抚溪王室。
  可惜,他现在是皇上,一举一动都在万人眼皮子底下,一旦做了什么不妥之事,必会受万人指指点点。
  大荆历来以“仁”、“礼”治国,对于当年进犯大荆的附属国也并没有以战胜国的姿态和强硬的手段提出无礼要求,因此深受各国百姓尊崇。
  许多交易往来也是因为大荆提出开放通商贸易通道,所以才能使各国境内货物流通。
  “放心,我有分寸。”湛槿初看两人担忧的神色,牵起嘴角笑了笑。
  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一味的软弱只会让人看不起,大荆不可能坐以待毙!
  “至少,得先看看他们究竟抱着什么目的而来。”湛槿初将茶一饮而尽,朝两人示意后便去往了乾清宫。
  贤贵太妃正带着一众后妃守灵,她穿戴着孝,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十分憔悴,整个人已经没了往日的光彩。
  太皇太后因为太上皇驾崩忧思过度伤了身体倒下了,所有的事交到了贤贵太妃的手上,让她几乎每日都难以安稳入睡。
  湛瑾轩也在一旁跪着,脸上的泪痕还未揩干净,眼睛异常红肿。
  他见到湛瑾初来了,哽咽着向其行了礼。
  湛瑾初拍了拍湛瑾轩的肩,朝他点了点头后走到了永和帝棺椁边上,注视了许久。
  父皇,您放心,我会守好大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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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抚溪的使臣团于六日后进京,他们没有应召直接去往皇宫,不顾前来迎接的人劝阻,进了城便四处逛了起来。
  秦睦派了人跟着,表面上是为其介绍京城的风土人情,实际上是将他们监视起来。
  暗中还有将近二十左右的暗卫如影随形。
  “没意思,都是些寻常货。诶,就没有其他有意思的地方吗?”抚溪十三公主迪稚奈一脸嫌弃地扫视着珍宝铺里的东西,头也不回的问道。
  “不知公主想寻些什么样的东西?属下愚笨,还请公主明示。”张思颔首抱拳问道。
  他心里可是一万个不愿意陪着他们在这耗,要不是猜拳输了,他会沦落至此吗?!
  内心再怎么不满,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好的。
  迪稚奈用余光瞥了一眼张思,“你们大人怎么不来,就一个小侍卫就想打发本公主,是看不起本公主吗?”
  “公主多虑了,来时大人再三交代得伺候好公主,他本也想亲自陪着公主和王子的,奈何这些天实在忙的脚不沾地,这才不得不遣了属下过来。”
  张思在心中使劲儿戳小人,什么东西,让你们来就已经不错了。
  本大爷还不耐烦跟着呢。
  “王妹,慎言。”那木扎在旁边看木雕,侧耳听了好一会儿,等迪稚奈发完牢骚了才开口制止。
  虽然他也如迪稚奈一般想法,但到底是在大荆地界,还是收敛一些。
  毕竟,得保证父王交给的任务顺利完成。
  他这王妹,虽然制毒很有一手,但这脑子,实在不堪大用。
  张思假装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那木扎,低下头撇了撇嘴。
  这么虚假的劝阻他倒是头一次见,傲慢都快写满他的脸了。
  迪稚奈哼了一声,转身出了铺子,又随处逛了起来。
  直到傍晚,他们买了许多的物品送到了使者别院去才坐上马车悠悠往皇宫的方向去。
  此时距离湛瑾初召见他们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时辰,若不是张思再三提醒,他们也许还要再拖延。